1920年,8位女生和男生一样通过入学考试,作为本科学生进入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学习。“东南学府,为国之光。男女同校,惟此首创。外御强敌,内抑豺狼。天下有道,黉舍乃昌。”这是我国著名科学家竺可桢先生...
1920年,8位女生和男生一样通过入学考试,作为本科学生进入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学习。“东南学府,为国之光。男女同校,惟此首创。外御强敌,内抑豺狼。天下有道,黉舍乃昌。”这是我国著名科学家竺可桢先生为纪念此事而题写的赞语。“男女同校,惟此首创”,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因而揭开了中国高等教育史新的一页。
在此之前,我国的高等学校,除极个别的私立大学或教会大学,都仅招男生而不招女生,学术界称之为“女禁”。1918年9月25日,胡适写了一篇《大学开女禁的问题》,提出“我是主张大学开女禁的,但我现在不能热心提倡这事。我的希望是要先有许多能直接入大学的女子,现在空谈大学开女禁,是没有用的。”1919年12月7日,在南京高等师范学校第十次校务会议上,陶行知先生提议的《规定女子旁听办法案》(“南高师宜首破禁区,融通办理,以遂女子向学之志愿”)得以通过。1920年1月,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公开发表谈话,表示“北京大学1920年招生时,倘有程度相合之女学生,尽可报考。如程度及格,亦可录取。”同年4月7日,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校务会议又通过了“兼收女生”的提案,决定自1920年暑期正式招收女学生,并讨论决定组成招收女生委员会,负责草拟下学年兼收女生办法。
消息传出,朝野哗然。就连思想比较开明的张謇和老校长江谦都不赞成招女生,说男女同学在一个地方学习会出大乱子。为了分散攻击者的注意力,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校长郭秉文和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一起商定,南北两校同时招收女生。可是到了1920年的夏天,北京大学因故没有实现招收女生的计划,只是在2月招收了2名旁听生,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决定按计划实施,对社会公开招收女生。学校在入学考试、课程设置及评分标准等方面都严格规定男女一致,不降低录取标准。布告发布后,前来报名的受过中等教育的女子一共有100多人。经过严格考试,李今英、陈梅保、黄淑班、曹美恩、吴淑贞、韩明夷、倪亮、张佩英等8名女生被正式录取,其中教育科2人,英文科6人,此外还招收了50余位旁听生。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招收女生后,在社会上、教育界引起了巨大反响,冲破了封建礼教在大学的禁区,开创了男女同校的先河。
南京高等师范学校首批招收的8位女生
开放“女禁”的活动,之所以起于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和北京大学,与这两所学校的主政者不无关系。北京大学是当时新文化运动的中心,由蒋梦麟与胡适主持;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则是东南新思潮的传播中心,由郭秉文、陶行知主持,他们都是接受了国外新思想的社会精英。巧的是,郭秉文、陶行知、蒋梦麟、胡适均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,而且均师从教育家杜威。1919年五四运动前夕,胡适与陶行知等人邀请杜威来华访问,第一站便是到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演讲教育问题,其中就谈到美国男女同校对于高等教育的推动意义,引起强烈反响。
为了监管和保护好这8位女生,南京高等师范学校专门设立了女生指导员,8位女生在校行动均要受指导员的监督管理。女生宿舍还配备了“女舍监”,确保“所有女生须于下午7点半之前返校”,“夜后女生不能游行”,“女生可在宿舍里的公共会客室会见来访的人,但每晚不能超过7点半钟”。当时学校有规定,“会客时不得关闭门窗”,但还是常有女生在会客时把门窗关闭得严严实实,女舍监竟喊来工友把门窗统统卸了下来。作为“男生不得进入女生宿舍”的配套措施,学校还规定:“女生不论何事,不能入男生宿舍,或宿舍四周。”当然,十八般禁令都不能阻断青春的交往。男同学为了把女生拉出“闺房”,纷纷拉拢女生进社团任职,不时利用俱乐部事务、班级活动、野炊郊游等借口接近女生。而女生们收到鲜花、礼物时,都是将“秘密”摆到桌面上,并不遮遮掩掩。
南京高等师范学校首开男女同校先河后,校园风气有了很大的转变。从前对于衣服不甚留意的人,现在已经洁净得多,言语方面,亦很注意,男女间不便说的话,已减了多多,各人见面和谈论时,都是笑容可掬,互相为礼。男女因为同堂的缘故,许多人深感不识书羞愧的,因而发奋读书,就日日增加,有些想得到女生的喜欢,因而劝学读书的也不少,总之,男女同学,学问比较看起来,是比从前活跃得多。男女同学后,据各班的表示,各样会社,都已进了新生命,从前闭户读书的人,也出来服务了,会社之中,犹以交际会为最多。曾任国务总理的熊希龄对其大加赞赏:“男女同校,令粗犷之男生,渐次文质彬彬;令文弱之女生,渐呈阳刚之气,颇有意义。”美国克兰公使夫人来华游历,亲眼目睹男女同学的学习和生活之后,也“极为特许”,为此特意捐赠了四千银元,资助女大学生求学。1923年7月3日,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并入国立东南大学,这些女生本科毕业后获得的是国立东南大学的文凭。
南京高等师范学校首批招收的女生获得国立东南大学文凭
南京高等师范学校首批招收的这8位女生,毕业后大多从事教育事业。李今英和南京高等师范学校英文系主任梅光迪结婚,新中国成立后去美国任教;陈梅保后回香港母校任职;黄叔班与同学王克仁结婚,抗战中随丈夫回贵阳任教,王克仁后任贵阳师范学院院长;曹美恩留美;吴淑贞与同班同学、胡适之侄胡照祖结婚,胡照祖后任北京社会局局长;韩明夷毕业后任苏州女师副校长,后来陈鹤琴聘她在上海任工部局女中校长,建国前去香港,因飞机失事遇难;倪亮到香港任教,与同学吴俊升结婚,吴俊升后来成为一位著名的教育学家;张佩英在上海市清心女中和南洋模范中学任教四十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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