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全国夏季高考在即,无数学子将奔赴考场,书写人生的重要篇章。而此刻,您是否也想起了自己当年高考时的场景?那些紧张与期待、汗水与欢笑、遗憾与感动,是否仍藏在记忆深处?
齐鲁晚报·齐鲁壹点记者 巩悦悦 实习生 曲明浩 策划整理
编者按:2025年全国夏季高考在即,无数学子将奔赴考场,书写人生的重要篇章。而此刻,您是否也想起了自己当年高考时的场景?那些紧张与期待、汗水与欢笑、遗憾与感动,是否仍藏在记忆深处?即日起,齐鲁晚报·齐鲁壹点《青年说》栏目发起“我的高考故事”主题征集,邀您以文字为媒,重温那段镌刻着时代印记的青春历程。
作者姓名:于万英
高考年份:1996年
工作单位:临沂市沂南县第四实验小学
梦里的高考
这个梦,在29年里我做过无数次。
梦里,我专科毕业,又回到高中复读,想考本科。从高一开始,重新熬三年后,发现数学复习册后面还空着一大片题,公式和符号模糊成一片,脑子像生锈的齿轮,怎么也转不动。周围的同学埋头疾书,笔尖沙沙作响,只有我僵在那儿,连最基础的题都解不出。
高考放榜那天,成绩单长得像超市小票,密密麻麻的名字、分数、录取学校,从高到低排列。我手指机械地滑动,视线一次次掠过陌生的名字,却始终找不到自己。心跳声越来越响,像擂在空荡的走廊里。没有,哪里都没有。远处传来人群的欢呼,而我像被钉在某个被遗忘的角落,喉咙发紧,连一声不甘都挤不出来。
然后惊醒。
天花板上还残留着梦里的眩晕,心脏仍在狂跳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,仿佛上面还沾着那张永远找不到自己名字的成绩单。
快三十年了,这场梦像一个印记,刻在记忆最柔软的角落,每次触碰都泛起陈年的钝痛。那些空着的数学题、沙沙的笔声、消失的分数,原来从未真正离开。
1993年,那个夏天
1993年中考结束,我疯玩了一整个暑假。直到8月中旬,才突然心慌——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。整个初中,我贪玩,没认真学过几天。后来听说,村里一位复读的姐姐又没考上中专,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小卖部老板从县城回来,给我捎来一张纸条:394分。
我脸上发烫,恨不得钻到地缝里。那年,很多人复读几年就为了考中专,而我连高中都悬。听说县一中分数线是400分,我既盼着是真的,又怕不是。
几天后,父亲骑着那辆旧自行车回来了。他在县城的工厂上班,平时半个月才回一次家。那天,他掸了掸裤脚的灰,说:“县城新开了第五中学,咱去五中。”
开学前一天,母亲用皮绳把被褥捆在自行车后座,又塞了一网兜搪瓷缸、饭盒、咸菜罐子。我从来没去过县城,她站在门口指路:“从镇上那条路一直往西,走到很高的岭,过了大岭是大庄,再往西就是县城。”
我骑上车,一路向西。圣母大岭的坡又长又陡,我蹬得两腿发软。到了大庄,十字路口人来人往,卖烧饼的、修自行车的、吆喝瓜果的,喧闹得像另一个世界。我停下来,向人确认方向,又咬牙往前骑。
到县城时,天已经暗了。我找到在城西北角的爸爸工厂。他还没下班,让我先去宿舍休息。那天晚上吃了什么、睡在哪儿,我全忘了,只记得累得一头栽倒,像晕了一样。
第二天,我又骑车找到城南的五中。校门口贴着分班名单,我踮着脚找自己的名字,然后报到、领宿舍钥匙,就这样安顿下来。
父亲和他的包子
开学后不久的一个中午,我正在宿舍啃煎饼,有人喊:“你爸来了!”
我跑出去,远远看见父亲站在校园那棵老槐树下。九月的阳光透过树叶,在他发黄的白色T恤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他单脚支地,车把上挂着一个鼓囊囊的布包袱,缝里钻出几缕热气。
“爸!”我小跑过去,一股面香混着肉香扑过来。
他咧嘴笑了,眼角的皱纹挤成一簇:“快趁热吃,刚出锅的。”
他粗糙的手指笨拙地解开包袱结,一股白雾“呼”地腾起——十几个白胖胖的大包子,褶子里冒着热气,薄皮透出粉嫩的肉馅。
我咽了咽口水,正要伸手,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。几个女生围过来:“好香啊!这是什么?”
父亲已经热情地掀开包袱:“都来尝尝,黄牛肉馅的,刚出锅就骑车送来的,还烫着呢!”
女生们欢呼着一拥而上。转眼间,包子只剩一个。我捧着它,听着她们“太好吃了”的赞叹,眼眶发热。
“下回多带些。”父亲说。
我低头看他脚上的解放鞋——大脚趾那儿磨破了一个洞,可他站得笔直,比开学典礼上讲话的校长还气派。
1993年的冬天
那年的冬天特别冷。
父亲的工厂效益不好,工资一拖再拖。他脚上的解放鞋破洞越来越大,却舍不得换新的。每次来学校,他都蹲在宿舍门口抽烟,眉头拧成疙瘩,偶尔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几块钱塞给我:“花完再要。”
为了省饭钱,他常常骑车回老家,带回一袋煎饼、一罐咸菜。寒风里,他的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,被风吹得簌簌发抖。
我的日子同样紧巴。每月五块钱的零花钱,连练习本都买不起,只能把用过的作业本翻过来写背面。食堂的菜贵,我顿顿啃煎饼就咸菜,偶尔舀一勺别人的菜汤拌饭,就算是开荤。
学习上,我像在填一个无底洞。初中欠的债,高中全来讨。数学课上的公式像天书,英语单词前脚背后脚忘。期中考试,我的成绩比入学时好了一点——虽然还是垫底,但对我来说,已经是拼尽全力的结果。每天天不亮,我就溜出宿舍,借着晨光背单词;午休时,别人闲聊,我埋头算数学题;晚自习后,宿舍熄了灯,我就蹲在走廊的灯泡下看书,直到值班老师赶人。
有时候,我也会泄气。尤其是看到家境好的同学穿着新棉衣,吃着热乎乎的饭菜,而我只能啃干硬的煎饼时,心中酸涩难耐。成绩单上那些遥遥领先的名字,他们解题时的从容,回答问题的自信,都让我羡慕又着急。
夜深人静时,我盯着宿舍斑驳的天花板,对自己说:“笨鸟先飞,勤能补拙。” 就这样,在日复一日的坚持与挣扎中,我跌跌撞撞地闯入了高三。
1996年,那些不敢写名字的试卷
高三的模拟考,像在爬一座又一座的山。
起初,数学最后两道大题永远空着,英语阅读理解错得惨不忍睹。后来,我能多解出一道函数题,文言文翻译也能多拿两分了。
每次发数学卷前,我都像等待审判的犯人,把脸深深埋进臂弯。那些没写名字的试卷,是我的退路——如果分数太难看,至少能假装是别人的。
直到有一天,数学老师举着一张卷子问:“这份是谁的?”
我低着头走上讲台。他的目光落在我头顶,像冬天里突然照进走廊的一缕阳光——温和,又带着小心翼翼的鼓励。
我接过试卷时,他指尖在分数旁轻轻点了两下。
89分。
那两下轻点,像是一个暗号。
从那天起,我的试卷上开始一笔一划写名字。墨水在纸上晕开,像一朵朵小花。老师批改的红笔不再让我害怕,那些勾勾叉叉,都成了成长的印记。
我开始在课间追着老师问问题。他讲题时喜欢把粉笔用到最短,有时候讲着讲着,下一节课的老师已经站在门口等了。
对我的成绩,他从不说什么,只是经过我课桌时,会轻轻敲两下桌面——就像当初在试卷上点的那两下。
最后一次模拟考,我终于做完了所有数学大题。交卷时,手指不再发抖。回教室时,发现老师站在我座位旁。
“保持这个状态。”他说,指尖又一次在桌面上点了两下。
我鼻子一酸。
教室里,高考倒计时牌已经翻到个位数。窗外,梧桐树的新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我的笔尖,终于不再颤抖。
高考那天,阳光很好。我坐在靠窗的位置,能看见操场边的梧桐树在风里摇晃。发卷时,手指没有发抖,笔尖落在答题卡上的声音很轻,却很稳。那些熬过的夜、解不开的题、写满又擦掉的草稿纸,最后都变成了试卷上工整的字迹。交卷铃响时,我看了看写满的卷子,突然想起老师那两下轻轻的敲击——原来最难的从来不是题目,而是相信自己值得一个好答案。
生命最美的印记
1996年的夏天,我收到了山东广播电视大学临沂分校数学系的录取通知书。
毕业后,我回到农村,成为一名初中数学老师。2011年至今,我在县城小学教数学,担任班主任,去年被评为全县表现突出班主任。如今二十九年过去,每当遇到困难,那两下轻轻的叩击就会在记忆中回响。
我站在讲台上批改作业时,总会不自觉地用红笔在优秀试卷旁轻轻点两下。这个习惯,是当年高中数学老师留给我的印记。如今我终于明白,那两下轻扣不仅敲开了我对数学的恐惧,更叩响了一个农村孩子的人生可能。
有时恍惚间,我还会看见那个不敢在试卷上写名字的少年,那个做了近三十年的梦,依然会来。但现在的我终于懂得:那些空着的数学题、沙沙的书写声、遍寻不着的分数,早已在时光里淬炼成生命最美的印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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